昨天,我看到鸽友一篇《棚间札记》的文章,最后一段说:我们渴望生命的波澜,到最后才发现,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;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,到最后才知道,世界是自己的,与他人毫无关系。
其实,我们很多养鸽人也可以套进去比喻。活在世上,我们很少去想“世”的由来和本义。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字,“世”最早在金文中的写法就是在“止”上面三个笔画的尽头加一个圆点,这就是上限底下的一横恰似下限,到此为止人的生生死死和活动区域也就是在这中间游荡,要想超越上限突破底线都不允许:中间又是什么?“世”后来也写成“卅”——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,沧海浮生,三十载弹指一挥间。那是古人寿命短,如果古人已经长寿,那么仓颉造字时或将三竖写成七竖八竖。但是再长寿也还是被局限在凡世之中,包括婚姻和伦理,包括爱憎和审美,包括精神和物质,包括生活和学习。每一个人都活在“世”这一个天地里: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还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,芸芸众生更加渺小。虽然有人愤世,有人厌世,有人要去寻觅世外桃源,但是更多的人,还就是一边有一点点无奈,一边热情参与其中。
在公棚获奖鸽拍卖会上,看见两位鸽友为了一羽鸽子争得脸红脖子粗,五万、十万地举牌,过了70万了还在那里举。结拍后,我去问那位成交者,他说就是好玩,为了收藏。他是一位企业家,是一位智者,特意补充了一句:为了欣赏!(当然他不会说为了再挣钱)
现在是和平时期,经济发展后人们有钱开始玩古董,什么古文、古画、古物、古迹都要收藏,他们会含蓄地说“最好的收藏是欣赏”,而他们不会说“升值”。只有鉴赏家面对世间无数的奇珍异宝才会去欣赏,只有懂得欣赏的人,才真正明白收藏的真谛不是占有,而是分享。世间真有为了弘扬中国的民间文化,走遍无数的乡野和村落,见识过许多民间的珍藏,但从不收藏,只是欣赏的人。这样的人认为,每一件与生命息息相关的物品,其实都是有灵魂的。面对那些有灵魂的珍品,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心存敬畏地欣赏,而不是占有性地收藏。
细细想来,我们养鸽人也以一种欣赏的情怀去对待优秀的赛鸽,去和拥有者相处,那该有多好,为什么一定要高价拍得。其实在拍卖场上,有很多人为高价拍卖欢呼雀跃,但也有人把高价鸽握在手上细细地品味,把欣赏刻在心头,把由衷的欢喜留下,将难忘的记忆带走……
有人反对鸽子是收藏品的说法,因为鸽子是会消失的。但拥有者不这么认为,收藏鸽子犹如收藏灵魂,犹如收藏那些时聚时散的云朵,那些有情有义的落花流水,那是鸽友在收藏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鸽子。
一位事业有成的鸽友,闲暇时总是抽着长烟凝望着鸽子,旁人总能看出他脸上充满惆怅、回味、向往等复杂的表情。有一次,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,问道:“老板,满棚的鸽子,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你如此关注?”
老板从无限怅惘中回过神来,悠悠地答道:“看到那羽白鸽了吗?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,我就玩着这样的白鸽,常常拿家里的口粮来喂它。每当放学回来,我都会逗它飞翔,心想,能养一大群鸽子该有多好啊。现在每当我看见这些鸽子,我都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时光,如果我还能回到那个时代该有多好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