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花前赏鸽》书法创作手记
花前赏鸽。余楼顶鸽舍四周养着各种各样的花,其中开得最为娇艳夺目的当数三角梅,花色为红白相间。妻说,是三角梅中难得之精品。故每当煦阳相映之日,或是有友人来访之时,或是雨后放晴晚风送爽之际,手捧心爱之鸽于花前抚摸把玩,细细品赏。其乐趣不亚于花前月下携美人漫步低吟,卿卿耳语;亦不亚于花间置一壶佳酿,邀二三同好,举杯共饮,说东道西,放浪不羁。是时,不知花为何物,鸽为何物,抑或鸽即是花,花即是鸽耶。
月下喜归。幼时养鸽,得一对“白朴”,白日能冲天高飞,仅见一星点;夜来带之离家十余里训放亦能归,自是不胜乐乎快哉。白驹过隙,转眼几十春秋,昔时“白朴”因其归巢极限最多近百里,故渐为鸽友所淘汰。然则,能夜翔之奇迹却常为鸽友所期盼。本地为山区赛线,决赛于600或700空距之外,能当天归者多为名次鸽,当天全会不见鸽者亦常有。决赛当日夜晚若有一羽踩云乘月归,必令鸽主欣喜若狂,疾走欢奔。顿时一夜间声名大噪,啧啧叹赏声绕耳不断。何时能圆我幼时“白朴”夜归梦?养鸽人总是怀梦而不辞辛劳,然能圆梦又有几人?
雨中伯马。“伯马”一词系鸽界人士自创的赛鸽专业术语,其意为一场比赛中惟一的归巢鸽。就像“铭鸽”误代“名鸽”,行外绝用,业内流行。而雨中伯马更是罕之又罕,奇中更奇,犹如千年铁树开了花,赛鸽一生难得一回。戊子五月既望,福州所辖长乐、闽侯两地联赛决赛之际,天公不作美,阵雨雷雨连日不绝。一位不知名鸽友获雨中伯马,一战名利双收,独吞奖金“二十三万”。然则,在众人羡慕这二十三万时,又有谁去想过,这是多少羽爱鸽覆没的“硕果”?感慨于斯,曾作七绝一首以记之:
望遍苍穹惟怨叹,
但因豪雨闹犹酣。
忽传一将当空降,
枯骨孤吞万廿三。
天落夺冠。“天落鸟”一词也是鸽友自创。然首创者何人无从考证,也没必要去考证。但这一词的首创者确有创意,其词亦形象可嘉,一如天上掉下个林妹妹。对“林妹妹”的企盼,在鸽界工薪族中不乏其人。以“林妹妹”之子代摘得桂冠,亦不乏其人。故亦有一番不同寻常之乐趣,亦足以笑傲“大款族”斥巨资引进名鸽而名落孙山者,亦可大侃与鸽有缘云云。
鸽市捡漏。捡漏,是古玩界的行话,就是用很便宜的价钱买到很值钱的古玩。这里关键在于买主的眼力和运气。养鸽界也有不少类似的人,每逢鸽市就早早赶往,总想从这里“捡”到好鸽子。这些人大多数没能“捡”到好货,而且还因贪便宜,捡回不少“菜鸟”。既花了钱,又误了不少时间。但他们却像抽鸦片上了瘾似的,依然痴心不改,百折不挠。不过,也有极少数人,真当了一二回伯乐,凭眼力,靠运气,把捡回的鸽子配对参赛并得大奖。此时便得一番自吹眼力如何如何的乐趣,不亦快哉乐乎也。
醉里夸赛绩。“牛皮焉能吹,火车岂能推,泰山难能堆,赛鸽要靠飞。惟有飞出赛绩,才能说明一切。”所谓高手就得年年季季都能常胜不败,好赛绩不断,一旦一两年榜上无名,便会被人淡忘,甚至被人暗地嘲笑“只不过如此”。所以出成绩,而且要出好成绩,才是鸽友最大的乐趣,舍此皆为虚幻。而有了好成绩,大摆庆功宴,席间耳受他人溢美之词,自家于醉酒之中夸耀种鸽之强,养功之妙,训功之狠云云,其乐趣更是超乎天外,飘乎云间,若入仙境。
梦游得秘籍。好种鸽还得有好养功,都道是当今鸽界谁家棚中没有一二羽好种鸽?之所以难出成绩,输就输在养功上。所以,养功优劣便成了胜负的焦点。因此,不少鸽舍便将自家多年失败而得到的养功,视若“武功秘籍”,秘而不宣;而有人便不惜一切代价、朝思暮想欲得之。金庸、古龙武侠小说中,常见各路英雄因了一本“武功秘籍”,飞利剑,舞阔斧,血溅江湖,尸横遍野。鸽界的情形虽说没有这么严重,但竞争也是相当激烈。现实中难以得之,而于梦中求得,亦别有乐趣。
北京鸽友李迎见余书作后几番索书。李迎鸽友亦好书法,兼擅国画。其书法学宋四家之一米芾,颇得个中三昧。辛卯春节前寄来其所作《朱竹图》,构图、造型、线条俱佳。故书《花前赏鸽》,以示桃李之报。之后又书同一内容赠送台湾鸽友仓田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