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:黑蛋来到军区政治部大院 我跑到凉台上,把黑蛋儿放到地上,再次细细地看它。黑蛋好像觉察出它对我的吸引力,越发尽情的向我展示。它像绅士那样迈着步,步速却比原来慢了半拍。举起的爪子在空中呆一会才落地,显得那么高傲,那么自信,仿佛在自己的庭院散步一样。 我家凉台大概15平方左右,四周是半人高厚厚的围墙,在靠近房顶的围墙前,用手一撑就爬上去,再一迈腿就上了房。听爸爸说,这房子是德国人80多年前盖的,早已过了保险期,但还非常坚固,这大概是德国人认真的民族性格所致。我清楚记得爸爸说这话时脸上流露出的钦佩神色。 房子当时住的是德国银行职员。房子分上下两层,外面是红瓦青砖,里面是清一色的大红漆纯木楼梯,纯木地板。上层两个房间,每个15平方左右,在楼梯转弯处还有两个小房间,这两个小房间是水泥地板,下层只有两个15平方左右的房间,没有小房间,上下各为一套。这样的房子每排六个单元十二套,共有四排。这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四排楼。 四排楼是军区政治部宿舍大院的标志性建筑物,也是其代名词。四排楼里住的是组织部,宣传部,文化部,群工部,联络部,保卫部,秘书处等各部的科长(80年代后改称处长)和少数副部长。 四排楼的排序是从北朝南。一排楼前面有块空地,靠外墙是男女公共厕所,公共厕所西边是木匠铺,东边是两扇雕花大铁门。这两扇门只有在垃圾车或浇水车进入时才打开,平时不开。最南面的四排楼西头是一个四合院,住的是保卫部王部长,他儿子健健就是我的死党。四排楼正南方是一座土山,上面长着不少茂密的槐树,土山下面是个历史悠久的防空洞,大门已经破损,用砖石堵住。有一次我们弄开个洞,钻了进去,里面漆黑阴冷,曲里拐弯,一股浓烈的腐朽味,很是恐怖。土山前的左边是服务社和汽车队宿舍,右边是一排东西向的二层搂,上住警卫排,下住组织部的干事和副科长。 从东西楼往南走是一个胡同。右手第一个门是个大四合院,里面住的是卫生所欧阳所长和几个军医护士,其中欧阳所长和几个资深军医住的是一个欧式二层小楼。由于这里的地势比四排楼高,所以这座小楼的高度超过四排楼,也是整个大院最高建筑。 欧阳所长有三个儿子,大的叫一兵,二的叫二兵,小的叫三兵。一兵是我们院的“大个子”(我们对已上中学孩子的统称),平时在院里见面彼此看看,并不搭腔,二兵、三兵相差不到一岁,在一个班上课,整天不分帮。虽然他俩也就比我们小一岁多,但那时大院孩子都是同岁的在一起玩,加上他俩长得又很矮小,因此并不和他俩一起玩。虽然我们不和二兵三兵玩,但我们却以他们兄弟仨的名字给这座小楼起了名,叫它三兵楼。三兵搂是鸽子常落脚的地方。 出三兵楼再往里走,依次坐落着八个独立门户的四合院,住的是各部正部长。这便是曲径通幽的西胡同,西胡同在政治部大院里算是高干区了。西胡同南口是一个砖石楼梯,走下楼梯就到了后院。这里有篮球场、木工场、猪场、菜地、机井、食堂、车库等。车队大个子张养了一群鸽子,鸽窝就建在车库里的屋梁上。 食堂坐南朝北,对面五排平房,各部的干事秘书住在那里。五排房的对面是卫生所,当年我就在这个托儿所长大。食堂东面是一个小院,住的是车队纪队长一大家子。食堂西面是大院的南门,外面就是居民区。那些住房低矮破旧,像村庄一样,每家外墙上都用石灰画着圆圈,用以防狼。那时四里山的狼经常光顾大院的猪场,而居民区是必经之路,据说狼怕白圈。 大院的正门坐南朝北,位于经七路闹市区。出大门往左一拐就是经七路小学,小学的西邻是隆新里,再往西就是另一个路口。从这往南走依次是保卫部的宿舍院和军区印刷厂,64年前我家曾经在这个院里住过几年。大院的东边几十米处是公休街,再往东十几米是公信里。大院的斜对面是清繁里。 其实大院正门有两个,但那个雕花大门平常不开,就成了一个大门。通往大门的路是个三十多度的水泥坡路。我们常在冬天结冰时在上面滑冰,从大门口一下滑到马路上。不太会滑的最多到中间就会跌倒,然后滚动着滑下去,非常好玩。 紧挨大门右侧是另一个大门,坐西朝东,这是化工厅宿舍大院。这里有我儿时最好的朋友之一胖狐狸,后来他给市委书记干秘书,很是风光了一阵。大院两个大门中间有一个石柱,石柱上刻着几个红漆大字:上海新村。这就是军区政治部宿舍大院当时的大概布局。 之所以这样不厌其烦地描绘政治部大院的地形地貌,是因为上述每一个地点都发生不同的故事,因此先让各位对故事发生的平台记个大概。当时在济南一提四排楼就知道是上海新村,一提上海新村就知道是政治部宿舍。 我家住四排楼第四个门的楼上(用以后的说法应该是四牌楼四单元201),爸爸时任组织部副部长。